第57章：两个种族

　　哈罗德正眉飞色舞地给孩子们讲王都贵族用附魔的布料做礼服的趣事，突然被一阵奇异的香气勾得首抽鼻子。
　　他循着香味望去，只见野人战士们正用巨型蘑菇菌盖当烤盘，上面铺着层泛着银光的黏液——那是暮色森林特有的蜗牛分泌的汁液，烤热后会散发出类似蜂蜜与松针混合的甜香。
　　“这玩意儿能吃吗？”
　　史蒂夫举着半块蜂巢面包就要往嘴里塞，被艾利克斯一把拽住后领。
　　“小心点，上次你乱吃不认识的野果，半夜浑身冒绿光的样子忘了？”
　　她嗔怪着，藤蔓却悄悄卷了片烤好的月光蜗牛肉，试探性地递到鼻尖闻了闻。
　　老汤姆抱着书挪到食物堆旁，目光在那本《暮色食材图谱》与烤盘间来回打转。
　　哈罗德看出他的心思，主动用小刀切了块蜗牛肉：
　　“老先生尝尝？书上说这玩意儿能安神，比您泡的菊花茶管用。”
　　老汤姆犹豫着张嘴，咀嚼片刻后眼睛一亮，枯瘦的手不自觉地翻开图谱，低声念叨：
　　“烹饪时要加三滴荧光草汁液……”
　　莉娜拉着曦烨的手转圈，翡翠战甲的鳞片蹭过粗布裙摆，发出细碎的摩擦声。
　　两人的影子被篝火拉得老长，与野人战士们跳动的身影交叠在一起。
　　曦烨的合金剑发出嗡鸣，剑身上的附魔纹路与暮色传送门的蓝光产生共鸣。
　　她低头望去，剑鞘里不知何时多了片蓝皮肤野人塞来的羽毛，正泛着柔和的光。
　　野人们仰着脖子，蓝皮肤在星光下泛着奇异的光泽。
　　他们粗糙的手掌在空中虚虚抓着，仿佛想把那些闪烁的星辰拢进怀里。
　　暮色森林的天空永远被浓雾笼罩，最多只能看见零星几颗发着幽光的星子，哪见过这般铺天盖地的璀璨星河——像打翻了装满碎钻的匣子，连空气里都飘着细碎的光尘。
　　虽触不可及，却能长挂高空，为孤寂的黑夜带来光明。
　　“啧啧，这才叫真正的星空啊。”
　　哈罗德着手中的水晶球，球内的人造星河突然加速流转，与头顶的真实星空交相辉映。
　　他原本是想给小野人展示这工艺品的精妙，却见对方的眼睛瞪得比水晶球还圆，长长的睫毛上沾着烤蘑菇的碎屑，呼吸间都带着小心翼翼的欢喜。
　　“拿着吧。”
　　哈罗德把水晶球塞进小野人手里，指尖触到对方微凉的皮肤，“这样，暮色森林的雾再浓，你也能在球里瞧见这片天了。”
　　小野人捧着水晶球原地转圈，球内的星河随着动作晃出涟漪，引得周围的族人纷纷凑过来看。
　　有个年长的野人战士用骨刀在地上画了个简易的星图，又指了指水晶球，像是在询问两者的关系。
　　哈罗德索性盘腿坐下，借着篝火的光给野人们讲星象的故事。
　　他说王都的占星师能根据星辰的位置预测收成，说远航的船长靠北斗星辨别方向，说到兴起时，还从背包里翻出张卷边的星图，指着上面的大熊座比划。
　　“瞧见没？那七颗亮星连起来像不像你们部落里的巨熊图腾？”
　　野人战士们听得入了迷，纷纷解下腰间的兽牙吊坠、羽毛头饰，堆在哈罗德面前当“学费”。
　　哈罗德笑着摆手，却被硬塞进一捧会发光的浆果。
　　他把浆果塞进嘴里，酸甜的汁液在舌尖炸开，抬头时正好看见主世界的星辰倒映在野人们的瞳孔里，比水晶球里的人造星河还要明亮。
　　“其实啊……”
　　哈罗德望着星空喃喃自语，“能亲眼瞧见更多奇幻事物，比什么宝贝都强。”
　　身边的小野人突然举起水晶球，球内的星河与头顶的星空完美重合，仿佛真的把这片璀璨装进了掌心。
　　夜风拂过，带着烤麦饼的香气和野人们低低的惊叹，连空气里都漾着温柔的光。
　　篝火缩成暗红的炭堆，火星偶尔噼啪跳一下，映得周围的影子轻轻晃。
　　曦烨歪在临时搭的桦木书架旁打盹，怀里的《森林书》摊开着，书页被夜风掀得簌簌响，却没惊醒她。
　　几缕碎发垂在额前，随着呼吸轻轻颤动，原本抿紧的嘴角在睡梦中松了些，露出点孩子气的软。
　　莉娜端着空陶碗路过，脚步不自觉放轻了。
　　她瞅着曦烨眼下淡淡的青黑——那是巫妖塔苦战留下的痕迹，再看看那副卸下防备的睡颜，忍不住弯起嘴角。
　　指尖悬在半空顿了顿，终究还是轻轻戳了戳她的脸颊，触感比想象中软，像刚出炉的麦饼芯子。
　　曦烨睫毛颤了颤，没醒，只是往书架里缩了缩，怀里的书抱得更紧了，书页间飞出的萤火虫落在她发梢，像别了枚会发光的发卡。
　　莉娜笑着首起身，用围裙擦了擦指尖，转身时故意把脚步声放重些，却在走出两步后又回头，看见艾利克斯的藤蔓正悄悄伸过来，给曦烨披上了件带着草木香的披风。
　　炭堆的红光漫在曦烨脸上，把战甲的冷硬鳞片都衬得柔和了。
　　“原来厉害的战士睡着时，也和村里的小丫头没两样嘛。”
　　夜风卷着麦香掠过，吹得书架上的书页哗啦作响，却像在替这片刻的柔软保密。
　　炭堆里最后一点火星熄灭时，村长敲响了收队的铜铃。
　　孩子们揉着惺忪的睡眼被大人牵回家，木碗碰撞的叮当声渐渐稀疏，只剩下夜风卷着麦秸在空地上打旋。
　　老汤姆抱着最珍贵的几本魔法书，新生的铁傀儡则用粗壮的石臂托起剩下的书堆。
　　这尊新生不久的守护者步伐还略显笨拙，每走一步都让地面轻轻震颤，却小心地避开脚下的篝火灰烬，生怕烫坏书页。
　　老汤姆不时回头叮嘱：
　　“慢着点，那本《符文大全》的封面是兽皮做的，怕潮！”
　　铁傀儡瓮声瓮气地应着，石掌轻轻托住书堆的底部。
　　莉娜与艾利克斯点头示意，吹熄最后一盏挂在篱笆上的油灯，粗布围裙上还沾着面粉的白印。
　　她朝葛恩和阿凯挥挥手，率先拐进自家木屋——烟囱里还飘着淡淡的麦香，显然是白天烤面包时没散尽的热气。
　　葛恩拍了拍皮革甲上的尘土，腰间短剑与木屋门环碰撞出轻响；
　　阿凯则利落地跃上屋顶，解开蒙脸巾透气，他的家就在森林边缘那栋爬满藤蔓的木屋，屋檐下还挂着风干的箭羽。
　　流浪商人哈罗德背着鼓囊囊的背包，往村庄东头的小屋走去。
　　路过传送门时，他特意朝蓝皮肤的野人们挥了挥手。
　　野人们正排着队往门里钻，小野人怀里的水晶球在夜色中闪着微光，像揣着颗会发光的星辰。
　　为首的野人用骨刀在传送门旁刻下新的图腾，转身与哈罗德交换了个举杯的手势，才带着族人消失在紫光里。